一年一度插秧季|秧苗青青
秧苗青青
江阴市教师发展中心 薛国平
“春播一粒籽,秋收万颗粮。”当金黄的麦地华丽转身成一片平畴的水田,当田野的夜晚响彻蛙儿乐团欢乐奏鸣曲的时候,一年一度的插秧季来了。
插秧得先育秧。为了不误农时,早在麦浪翻涌、米粽飘香时节,农人们便已经早早地平整好油黑的土地,育好肥,灌上水,伴随着耳旁布谷的声声催促,在成畦连片的田板上,撒下他们希望的种子。
播上种子的水田天天都在上演精彩大戏:褐色——土黄——鹅黄——青黄——淡绿——翠绿——青绿,它们在大变魔术。当日头脱去稚嫩的羞涩,成为老辣的猛将,秧田里已是一片葱翠。每当东曦既驾,颗颗露珠调皮而随心地挂在禾尖上,在晨晖里眨着闪光的眼眸,星星点点,闪闪烁烁。
在文人的笔下,田垄是他们的诗行,田园是他们的乐园,但是,农人们从没有这等“小资”般的浪漫。在他们眼里,田野就是他们为之奋斗、出力流汗、呕心沥血的地方。
记得小时候,每年的这个季节,我们这些小孩子也会被参与到热火朝天的“三夏”大忙行列中去。按照工序,早晨五点左右就要跟着大人们下地拔秧苗,叫做开早工。早饭后,队里的所有壮劳力都会去大田耕耘、整田,女人和孩子们则仍然被安排留在原地拔秧苗,直到中午收工。下午,男女老幼齐上阵,把捆扎好的秧苗,肩扛担挑运输到大田里,均匀地散开。
待日头偏西,气温微降,插秧大戏才徐徐开演。为了保证存活率,插秧必须避开一天中的高温时段,但不管动手多晚,当天拔的秧苗无论如何都必须移栽完毕,因此借着朦胧月色,受着蚊虫叮咬,忍着饥肠辘辘,打夜工插秧移栽,直到九、十点钟收工,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。
拔秧苗看似很轻松,稳稳地坐在一张窄凳(农村人唤作秧凳)上,用大拇指与食指、中指捏住秧苗的茎,轻轻往上提,待两边手掌里捏成满满的一束,便将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净,然后用稻草捆扎好。但其实看似简单的农活,没一样是轻松惬意的,所谓“做样生活换样骨头”,更何况是对于我们这些初涉农桑的孩子们。
头鸡刚啼鸣不久,我就被母亲从睡梦中推醒,然后在半醒半寐间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来到田边,光着脚下到水田里。天还没有亮,晓星昏沉,田野里所有的夜行动物全都方兴未艾,生龙活虎——飞蚊如同一架架轰炸机在耳边嗡嗡作响,脚板旁水蛭像潜水艇一样神出鬼没,冷不丁感到脚上一阵奇痒,提起一看,一条黑黢黢的水蛭,在脚踝处紧盯不释,整个身子已成鼓胀的灯笼,肚子泛着油光。
拔秧苗的功力全在手指上,既要有力,又不能太猛。力不够则苗拔不出,过猛则令秧苗“身首异处”。小孩子家,手上本无缚鸡之力,自然不能“手到擒来”、得心应手,无奈,有时只能耍滑作弊,揪住一大撮秧苗,用尽全身力气整把拉扯,其结果不是将苗扯断,就是“拔出萝卜带出泥”——泥巴连同秧苗一起拔出,像一块铁疙瘩,死沉死沉,为此,常遭到大人们的责骂和训斥。
今年前些日子,与朋友一起前往山观香山村一农业合作社,参观过程中,那种物是人非的景象,着实颠覆了我对种地的认知。车间里,几个农人在一部机器旁有条不紊地忙碌着,传送带上,一只只托盘(类似于菜市场上的豆腐板子)徐徐前行。经过一处漏斗,托盘里已装满了育苗用的营养土,随后,机器将事先准备好的稻种均匀地撒在泥土表面,播种工作瞬间就大功告成。
接下来只需待以时日,种子在恒温恒湿的大棚里扎下根,长出芽,就可以移入水田,自然生长。只等秧苗青青,它们就将被装上插秧机,来到它们的新家安营扎寨,茁壮成长,静待金秋。
简直不可思议,原来繁重劳累的劳作已全然被机器取代,原来“头朝黄土背朝天”的农民,如今也可以像工人一样走进他们舒适凉爽的车间。无限感慨之余,不得不让我从心坎里为科技叫好,为时代放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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